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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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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37

音綜進行到下一個賽段,這個賽段的主題是“愛一個人好難”,大約就是歌曲要反映愛情主題。

考慮到參賽的都是作品不多的新生樂隊,主辦方允許樂隊們自由選用原創或者改編歌曲。

針對這樣的一個命題,絕大部分參賽樂隊都決定選用改編歌曲,原因無他,要麽是自己沒有愛情主題的歌,要麽是覺得選一首名家好曲來改編,就等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加上符合自己樂隊風格的編排,到時候現場競演的效果會很好。

談心手裏樂隊只剩異特龍和錢兔無量,這倆樂隊都是比較任性、放飛自我的硬核搖滾,原創歌曲裏確實沒什麽情歌,都是彰顯個性或者自由的歌,他們碰頭一討論,一致決定改編現成的。

這個賽段給大家留的準備時間比上一次長一些,大概有兩周左右,中間真人秀的部分導師參與得也比上次多,除了要幫他們選歌、定改編方案,大夥兒還要出去采風一次,去打卡各處的“愛情聖地”。

改情歌這種事對談心而言沒什麽難度,他心裏很快想好了給兩支樂隊建議的歌曲,但打卡愛情聖地這種真人秀讓他覺得有點尷尬,畢竟自己沒什麽真誠的愛情經驗,錄的時候非得讓自己說兩句,他還得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扯謊。

煩躁。

節目組還要導師來定目的地,可他旅游過的地方本就不多,和愛情有關的他只能依稀想起什麽在景點橋上掛鎖這類的事,其他的實在想不出來。

沈由衷還要好死不死地來添亂。

選定歌曲當天,談心讓兩支樂隊自己先出一版改編方案,然後下班回家,剛坐進車裏,就收到了對方發來的微信。

【沈】:你選好去哪個地方打卡了嗎?我找了好幾個符合要求的,有喜歡的我們一起去。「圖片*9」

【沈】:現在C市是冬天,不如我們去南方海島?碧海藍天,陽光沙灘,也能散散心。

談心想都沒想,反手就回了條語音:“碧什麽海,你的手還縫著針呢。”

狗男人,肯定是想散發荷爾蒙勾引我。

所謂的貼身照顧沒有持續進行,那天他離開沈由衷家裏,對方也只是日常報備行程,沒有再讓他去,想來只是右手不便,不至於太影響生活,他自然也不會主動送上門。

只是不太好意思將對方放置play了,畢竟那傷是因為自己才受的。

沈由衷也回了語音過來,磁性的嗓音很是好聽:“我可以不游泳,看看風景也很好。另外,多謝關心。”

談心:“……”

“我不去南方,我不喜歡曬太陽也不喜歡出汗,我要去東北,冰天雪地才有意思!”他按著語音鍵惡狠狠地說,“你別跟我來,你不是跟池逸舟沆瀣一氣嗎?跟他那組去!”

話是這麽說,他心裏很清楚,這個財大氣粗又過分倔強的音綜“摯友”,肯定是粘手上甩不掉。

吃過晚飯,談心去了“謎”酒吧,準備向朋友們尋求幫助,正好這會兒孟秋和段洋也在,拉過老板大鐘一起,四個人坐在角落的卡座裏探討選址的問題。

段洋和他一樣,不是什麽旅行愛好者,全國各地知道的地方有限,大鐘倒是常常帶著媳婦兒孩子到處去玩兒,不過結婚前他是個不羈的音樂人,結婚後是個慈祥的大叔,要問他去哪兒合家歡說不定他能說個一二三,對所謂的愛情聖地確實一竅不通。

“非要去東北嗎?這個時候去多冷,你怎麽愛好這麽特別。”孟秋作為全能小助理,已經開始在手機裏劃拉了。

談心喝了口啤酒:“你不覺得越冷的地方才越能感覺到暖嗎?”雖說當時跟沈由衷對著幹,他就那麽隨口一說,但仔細琢磨之後,覺得這樣確實挺對路子,決定堅持己見,“我手裏那兩支樂隊都是硬核,估計對什麽陽光沙灘不感冒,跟我去雪地裏撒點野應該符合他們的調性。”

他這話裏含了一個崔健的《快讓我在這雪地上撒點野》的梗,大鐘聽著來勁,低聲哼了幾句。

想了想,談心又補充:“最好是人煙稀少的地方,導演們跟拍陣勢不小,我不想擾民。”

“有了!”孟秋舉著手機給他看,“全球唯一愛情坐標點,大興安嶺塔爾根愛情小鎮!”

談心拿過來一看,原來這個小鎮位於北緯52°13'14"、東經124°41′31″,數字上正反都能對應“愛你一生一世”,成了個新的熱門打卡點。

看看搜到的圖,春夏時期乏善可陳,秋景還不錯,現在已經落了雪更美,曠野、叢林、雪地,粗糲的野外風格和柔美的愛情主題形成鮮明反差,值得一去。

“就它了!”他當即拍板,然後自己搜了幾張截圖發到他和兩支樂隊的群裏,很快得到了大家的擁護。

統一意見之後,他把目的地發給負責自己這一組的導演,對方說要跟制片人匯報,需要等兩天才能答覆,不過總體問題不大。

這個平臺兩年前辦過給洛星河和池逸舟結緣的一檔娃綜,財力雄厚,他們去的地方相對節省資金,談心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。

解決了主要任務,他心無掛礙,正打算跟朋友們聊聊工作室手頭的幾個活兒,擡頭一看,就見酒吧裏進來了個不速之客。

非常踏馬的不速。

是裴堯。

談心現在躲也來不及,對方在門口站著東張西望,顯然就是在找他,而且這會兒他正沖著門口,一下子就被看見了。

孟秋發現他目光望向某一個方向頓住,順著往那邊看,“唿”地吹了聲口哨,一臉姨母笑地說:“新帥哥誒!之前那個霸總呢?淘汰了?”

大鐘和段洋也都好奇地轉過身。

談心沒回應她這話,站起來迎著裴堯走過去。

他不想讓這個人接近自己的朋友圈子,只想把對方快些趕走。

裴堯看著他過來,露出了釋然的笑容:“心心,我——”

“別這麽喊我!”談心像被針紮了似地壓低聲音吼道。

不知道是不是他聽了上次沈由衷這麽稱呼自己才來鸚鵡學舌,高中的時候兩人間並沒有什麽親昵的稱呼,名字又都是兩個字,全都是直呼其名。

而且只有奶奶才叫自己“心心”,這是專屬於長輩對小輩的稱呼,是從小喊到大的,沒覺得有什麽不妥,別人這麽叫他覺得渾身掉雞皮疙瘩。

他渾身上下結了一層冰殼做的“防護罩”,自顧自地走出門,裴堯連忙跟上。

沒有穿白大褂的醫生穿的是一件棒球夾克,渾身上下很休閑,光看打扮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,樣貌氣質俱佳,經過的男男女女都不免回頭多看他兩眼。

就連談心也不得不承認,現在的裴堯比起高中時候的土狗模樣,的確是長開了不少,也會打扮了,他那時候穿著清清爽爽的校服,留著符合學校要求的偏分頭,就是一個帥氣男高,何況現在每一個細節都精心設計過,很難不吸引人。

但對方再好看,在自己心裏不過是個亡魂罷了。

他懶得追問對方是怎麽找過來的,不如直入主題,於是冷聲道:“你要幹什麽?”

大約是道歉吧。

果然,裴堯非常誠懇地說:“我想跟你當說聲對不起。”

“隔了這麽多年你才想起來?”談心冷笑著說,“既然今天你能找到我,以前不是更容易?是什麽讓你遲了這麽多年?難道這些年失憶外加生活不能自理,剛剛才從病床上起來?”

現在再見到這人不至於應激,但還是會煩躁,他胡亂在身上摸了摸,摸出口袋裏被壓扁了的煙盒,抽出一根來咬在嘴裏,又從裏邊摳出塞著的一次性打火機。

他最近沒怎麽抽過煙,這盒煙開了好久,每天被他和車鑰匙一起拿進拿出,煙倒是沒什麽問題,倒是打火機不好用了,“嚓”“嚓”地滑著滾輪卻一直打不出火。

談心本來就火上頭,這會還在強行忍著脾氣,小破玩意兒還偏偏跟他作對,氣得他一怒之下把打火機往旁邊的垃圾桶使勁一砸,“咣”的一聲響吸引了路過的人回眸。

裴堯忍不住道:“談心,你冷靜一點。”

“不用冷靜,有火氣就發出來,憋著傷身體。”旁邊傳來沈由衷的聲音,又聽到“錚”地金屬聲響起,旁邊遞過來一只黃銅打火機,火焰灼灼,談心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低頭先把煙點燃。

裴堯沒想到他會出現,先前還寫滿誠懇的面色頓時沈了下來:“我要跟談心單獨聊一聊,麻煩你回避。”

“我沒有興趣參與別人的私人談話,只不過來給我的honey遞個火。”沈由衷看都沒看裴堯,目光一直含著笑意看著談心,脫下身上駝色大衣披在對方身上,聲音溫柔如水,“小心著涼,我進去等你。”

方才他從巷子外拐進酒吧街就看到談心從“謎”裏出來,饒是燈光陰暗、霓虹迷離,他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那個令自己魂牽夢縈的瘦削身影。

後邊的裴堯他也不陌生,此人前來也在意料之中。

八年多前事發突然,兩人有些話沒來得及說,既然意外重逢,豺狼聞了肉味就不會輕易離去,這番對話勢在必行。

沈由衷沒有想去打擾,他相信談心有解決事情的能力。

同為男人,自己事事擋在他前邊,也會有損於他的尊嚴。

只是看了談心打不著火的樣子很是心疼,這才忍不住出手。

談心是沒什麽穿外套的習慣,雖然是冬天,但是從車裏到屋裏左右不過幾步路的距離,穿個帽衫根本感覺不到冷,現在才在屋外站了沒幾分鐘,確實感覺到了風寒入骨,這帶著體溫的外套,仿佛又給他疊了一層鎧甲。

他沒有拒絕這好意,對沈由衷輕輕一笑:“嗯。”目送對方進了酒吧之後,才轉回頭,冷淡地看著面前的裴堯,“還有什麽要說的,全都說出來吧,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。”

“那個人,你倆現在是……什麽關系?”裴堯看得見,沈由衷人在酒吧裏,正透過玻璃看著他倆,顯然自己要是手上敢有什麽動作,一定不會有好結果。

談心抽了口煙,煙霧直沖他噴過去:“關你屁事!”

他並不打算把沈由衷做擋箭牌,一是沒必要,二是不想利用別人。

裴堯急切地說:“談心,當年我是身不由己,你知道我爸媽管我管得很嚴,如果我承認了我們兩個的關系,他們一定會把我送進那種矯正中心——”

“哦,你不想去,所以要把我送進去是嗎?”談心懶洋洋地看著他,慢條斯理地說。

“不是,真的不是,我當時是太害怕了,才口不擇言,之後我很後悔,想找你道歉,誰知道你再沒來學校。後來我爸媽把我看得很緊,手機都沒收了,直到考上大學才放松對我的監視,我想再聯系你,已經聯系不上了。”

裴堯說著,垂眸推了推眼鏡:“後來,我看見你成了大明星,知道你過得很好,就不敢再打擾你。沒想到那天會在醫院見到你,我發覺,我對你,還、還……”

“知道我為什麽沒去學校嗎?”沒等他說完,談心向他走近一步,“因為我被我爸打得滿臉開花,在醫院住了兩個星期,至於你說的那個矯正中心,我差一點就去了。”

理論上,為了保持體面,他應該什麽都不說,風輕雲淡地揭過這一頁,可只有說出來,才能讓對方也知道兩人之間到底隔了些什麽,哪怕裴堯對他曾經經歷過的痛苦無法共情,多少也得背上點心理包袱。

自己遭了罪,憑什麽讓他好過?!

裴堯怔了怔:“談心,我不知道發生了這些……”

談心抽完了手裏的煙,走到垃圾桶上按滅,不耐煩地跟他說:“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,你也不用跟我解釋你的心路歷程,有些事論跡不論心,既然做了虧心事,是男人就認了,但別指望獲得什麽原諒,也別說對我舊情難忘,你讓我覺得惡心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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